这么多年了,那一段往事总在我心里,有如一条埋藏的河流一样时时涌动。我不知它为什么要涌动,我不知我为什么总会怀想那一段心事,我甚至不知道它叫不叫心事,这无从命名的往事。 我想了许多字和词来称呼你,我的朋友。娟或者雯,南或者微,每一个字都是轻声,有如你说话的声音。隔了许多年望去,我想起你的声音总是低微,当你大声说话时就会让我诧异,诧异那不是你的声音,有如当你笑起来,我就会比你更大声地笑起来,好像一种支持一样,好像一种放纵一样。 但那都不是你的名字,事实上我不能说出你的名字,永远不能,有如我希望你根本把我忘记。当你彻底忘记,那就是一种安慰,忘掉我们有过的那么一段无望的、困难的日子,那种无望和由此而来的生命中的错乱,愿你忘得干干净净,那样你就会生活得安好。 我知道你在哪里,在那座高墙后面,在绿荫之下的一座楼里。你也许牵着你的孩子,慢慢走来,你就是慢的,你的声音和姿势柔曼婉转。我还知道你的孩子是个男孩,你们亲密地说着什么,也许你还保留着那年轻时代灿烂清脆的笑声。如果我听见了你,我一定绕道而行,这样我们就不必和那个伤痛的时代相遇,而我在你所不知道的远方,怀想你,怀着不说出名字的追忆。..